A - apple
从超市买回一袋 envy apple,有趣的名字,让人想到白雪公主吃下的毒苹果。如果水果也有性格的话,苹果大概是我最喜欢的类型。聪明又温厚,平凡却有力量。可别小看润物细无声的魔力,总有一天你会惊觉自己早已离不开它。
B - Bauhaus
今年是包豪斯诞生一百周年。脑热的我在看完 Oskar Schlemmer 的那支先锋得不能再先锋的 Triadische Ballett 影片以后果断订了九月去柏林的机票。一个多礼拜只去柏林,中途会抽出一天去德绍参观当年的校舍,疯狂执着如我。说回这支三人芭蕾,竟然创作于 1922 年!再次刷新我对于 experimental vanguard 这个概念的认知维度。三位芭蕾舞演员穿上颜色夺目、极具几何意味的服饰进行机械式地诙谐表演,用极度克制与理性的表演方式传达出动作与时空的关系——时间被音乐标注,空间被精心重组搭建,只等待演员的每一个与节拍和道具完美契合的抬手、起跳与落脚。
C - Chakra
几年前误打误撞做过一个脉轮测试,测试结果早忘了,但去了解了一下这个词的起源。梵语真是好听又好看,还有各个轮的描述词与图腾实在美得不像话,如同艺术品。之后第二次见到它竟然是在 Nine Stories 的最后一篇 Teddy 里面,似乎感受到了自己与塞林格的心意相通。
D - deconstruct
It has been over-interpreted, especially in the field of fashion. The open and endless nature seems to create an illusion of eternity, which, ironically, can easily step into the opposite side of the intention of deconstruction. I keep asking: which one brings more benevolence? A perfect and intact being, or a defected and shattered vanish?
E - elephant
大象好像经常作为某种意象出现在各类作品中。说不上来原因,或许是它那庞大又奇特的身形外貌与过于温顺笨重的性格形成的强烈反差很容易给人营造出一种戏剧感吧。记得小学有一年春游去动物园,当时还有大象用脚给人肚子按摩的表演,我是没胆上去体验,不过也算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大象了,离开前全班小朋友还跟它合了个影。再后来,看到了 Gregory Colbert 的影集 Ashes and Snow,被其中大象的眼睛震撼到了。还有之前在纽约的 Rubin Museum of Art 了解了一些关于印度教里象头神 Ganesh 的故事,很有趣。大概是这些故事让我慢慢把大象当成了自己喜欢的动物。
F - 反熵
这或许是这个时代的某种理想主义吧?按照王小波的解读,任何耗费心智的创造性工作,都是在这个日渐混沌的世界面前一次又一次的反抗。克里希那穆提说,你必须每天都死于一切的已知的创伤、荣辱以及自制的意象和所有的经验,你才能从已知中解脱。每天都大死一番,脑细胞才会变得清新、年轻而单纯。这或许便是心智耗尽时反熵精神的最极致体现了。把自己化身为某种思想、秩序或者其他形式的作品,来如潮散失似雾,当知欢乐如雨。
G - GriffO
这支年轻的乐队最近刚出了他们的第一张长专辑《通用计算》,也是我手机里下载的第 100 张碟。集中听数摇一年多以来,鬼否发布的有限的几首曲子已经被我翻来覆去循环了很多遍。他们与其他传统数摇乐队的最大区别,应该是引入了 AI 编程化的模式到音乐中,利用代码程序来展现人类进入 AI 女性新纪元的过程,将人机一体的虚拟与现实、机械式的罗曼蒂克系统植入听者脑中。充满数码科技感的 8 bit 式声音点阵加上数摇典型的密集鼓点与节奏,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独特体验,如同手握阿里阿德涅之线于未来宇宙间穿梭神游。
H - Hyukoh
这个光头男孩着实吸引到我了。了解以后发觉整个乐队的其他男孩也都可爱。不刻意、暧昧不明,同时具有光明与黑暗两面。吴赫喜欢收集 vintage Margiela, Helmut Lang 和匡威,他说,“我个性非常悲观,即便我从别人身上听到好事,我也会觉得他们是在酸我。我也蛮胆小的,所以我会设想非常多的状况,如果这不成功怎么办?我要怎么表达才能让人了解?我要怎么说服别人我在做很棒的事?我会把这些状况一一列下来,然后花时间去说服我自己,当这些状况发生时我就能解决。”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吴赫身上还是散发出一种自在随性的特质,觉得好玩的东西就去纹在身上,话少但言语间充满了坦诚,这和他的音乐一样,是一种难能可贵的舒适。
I - image
主动被动看了很多《地球最后的夜晚》的影评,但拖到现在都没看正片。因为就像某篇评论里说的,毕赣这一代人,也就是我们这一代人,从出生起便是活在图像世界里的一代人。想看好的故事?不存在的。即便是毕赣这样的天才,也只是把抽象表达通过电影化的语言呈现出来,仍旧是某种意义上的图像模仿。虽然很高级,虽然已然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但仍旧缺乏丰满的故事框架与血肉。所以作为喜欢听故事看故事,每天已经被足够多的影像冲击着的我,实在没有信心坚持看完这部电影。或许是单一的童年生活模式让我们对空间、作为个体的人、作为集体的人以及整个社会的经验变得扁平化,碎片化,我们无法掌握扎实生动的叙事能力。而在这个按下快门比大众换偶像还要迅速与轻易的年代,图像在我看来甚至变得越发危险起来。
J - 局部
看理想的微博发了几期《局部》团队在意大利取景的 vlog,第三季的主题是湿壁画,这似乎是一个主流艺术史不怎么关注的领域。想着至少要再去一次佛罗伦萨,去参观圣马可教堂的小禅房。南部的风光也想看,说不定看完第三季还会加上北部那些深藏着湿壁画的无名小镇(正好梨形美術最近在微博上发了很多意大利北部教堂的湿壁画局部,超美,记录了几个存档:Castiglione Olona 圣洗堂的马索利诺,Arezzo 圣方济各的弗兰切斯卡,以及 San Francesco 与 Assisi)。每次看陈老师讲话就觉得特别过瘾,他始终用一种极其爱憎分明的态度去回答所有的问题,凡是喜欢的人便毫不吝啬赞美之词简直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但遇上自己不同意的、觉得可笑的观点,又定会彻底表态说到你哑口无言。“怎么办呢,《局部》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也不是卖学问、做学问的地方,我只是一个观景器,带着大家去看。所以我是个老粗,等于大兵遇到秀才,有理讲不清”,“所以伺候的这个事情啊,断了一顿是会叫的”……还有很多超级好笑的点和用词都被他用一种看似愣愣的语气说出来,反正我是觉得超酷。所以说,形式是不重要的,像陈老师的这种 vlog 我大概可以看上一百遍也不腻。
K - 卡拉瓦乔
一个让我又爱又恨的天才。无论是年少时期表现对于青春与肉体强烈直白欲望的静物肖像画,还是亡命生涯开启后,以凡俗形象塑造神圣人物,让光影冲突混淆圣俗的分际,画面弥散着幽暗气息的宗教画,都把他眼中那个真实的世界不加修饰甚至是不分青红皂白地呈现在世人面前。如果说前者是单纯鲁莽还带有一丝希望的自我表达,那后者便是在他自觉灵魂堕落后,企图通过画作洗去自己狂暴罪行的挣扎。我只能说,即便初衷是恶,这种过于狂妄的举动也还是让艺术在大众心中的固有形象再一次被颠覆——没错,艺术不但可以表现美好,也能表现残酷。而更为残酷的现实是,这个名字同样叫米开朗基罗的巴洛克先驱画家,死后被赋予且记住的姓名,却是他出生的“卡拉瓦乔”,是他悲惨童年的发源地,是他全部的阴郁与虚无开始的、那个被称为故乡的地方。
L - Lemaire
很多人都在谈论 Christophe Lemaire 和 Sarah-Linh Tran 这对神仙眷侣,尤其是在每次秀场结束后他俩出来谢幕的时刻。最初知道这个牌子是无意间在 Spotify 上听了他们的秀场 playlist,于是根本停不下来觉得特别对我胃口,大多数曲子属于实验电子和迷幻摇滚,也有一些充满异域风情的音乐。后来发现在 Lemaire 官网的社交账号那栏里,除了有传统的 Instagram/LinkedIn 链接之外,竟然也出现了这个 Spotify Playlist,而且似乎在保持着更新,真是有点意思。说回他们的设计,我觉得总体上给人一种融合了宽松、舒适、有机、法式浪漫与东方禅意的感受,剪裁很厉害。这应该也是他俩本人的穿衣风格的延伸。Sarah-Linh 曾经在采访中提过,“一切让剪裁说话,衣着不应该是社交工具,它们应该臣服于人的个性。”后来我在网上看了 Apartamento 杂志对他们的家进行的介绍与访谈,那是一座位于巴黎的安静老房子,老旧的铁门只容得下一人进出,院子里种满花草,透过白色落地窗可以隐约看见屋内充满异域风情的装饰与棕榈树……一切都静谧舒适,让人想起这对 designer duo 喜欢的侯麦。我很喜欢这种有些偏向于个人化的设计,就像他们自己承认的:We design a bit selfishly, or as if we were designing for a close friend.
M - Margaret
虽然给自己取英文名让我觉得别扭极了,但如果有机会给女宝宝或者宠物取英文名的话,我会毫不犹豫选择玛格丽特。完完全全出于私心的理由:最喜欢的两位女性都叫这个名字,一个写了我喜欢的《盲刺客》,一个安安静静地做了四十多年的衣服,and the apparels she designed fill most of my wardrobe.
N - Neoclassicism
在我眼中描述新古典主义的最佳词汇,是出自为其运动指路的德国艺术史学家温克尔曼:a noble simplicity and quiet grandeur. 无论是 neoclassical 的建筑、绘画、雕塑还是音乐,都给人这种“高贵的单纯和静穆的伟大”之感。三年前去希腊的时候,参观了无数神庙却从未觉得重复厌倦,想来是因为这种清淡与伟岸的奇妙结合正合我心吧,总觉得那是十八世纪的新古典建筑的启蒙。光洁的或磨砂般的奶白色大理石在通透舒朗的几何结构之下悄然伫立,便是这静穆感的来源。然而有意思的是,鲁迅似乎对这种“显而易见”的逻辑不大认同,他在《“题未定”草》中曾经说道:鼎在周朝,恰如碗之在现代,我们的碗,无终年不洗之理,所以鼎在当时,一定是干干净净,金光灿烂的,换了术语来说,就是他并不“静穆”,倒有些“热烈”。例如希腊雕刻罢,我总以为它现在之见得“只剩一味醇朴”者,原因之一,是在曾埋土中,或久经风雨,失去了锋棱和光泽的缘故,雕造的当时,一定是崭新,雪白,而且发闪的,所以我们现在所见的希腊之美,其实并不准是当时希腊人之所谓美,我们应该悬想它是一件新东西。
所以设想这些神庙、石棺或者雕塑在建造之初,如果涂上鲜红、大黄、猛蓝这些颜色,还会拥有我们现在默认的这种静穆感吗?我不知道,因为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真正“崭新”的它们。鲁迅真是坏极了,总把已经圆融了的观点打破,再逼着读者绞尽脑汁去重新构建他抛出的种种观念。不过这次我没能被他说服,如果注定只能欣赏到岁月包浆过的作品,那就只关注当下的感受便好,为什么要悬想它崭新时的热烈呢?那不属于我呀。
O - OOHYO
这个韩国姑娘又发碟了:Far From the Madding City,随之而来的是我更加笃定的一个“偏见”:我喜欢且想要成为那种,永远保留童心与天真的人(虽然我甚至不确定是不是应该用这两个词),就像她一样。你听她的歌就能感受出来,是装不出来的。我没办法用抽象的语言去描述这些可爱的人,只能傲慢地替 TA 们设想一些生活方式与偏好,比如 TA 会喜欢走路多过开车,喜欢用吸管大口喝汽水,喜欢脚踩适合随时奔跑跳跃的鞋,喜欢让大脑放空神游,喜欢有趣胜于有钱,喜欢记录“无用”的心思,并转化成文字、画、照片或者旋律,不喜欢跟人说话却爱自言自语,不喜欢 overdressed 以及过于正式的场合,不喜欢不坦诚,当然,也不喜欢“变成大人” 。TA 可以从人群中一眼认出同类却无需刻意相认。TA 活得从容又自在。
P - passive-aggressive
既然这个词又坏又丧,那就把它用在回应那些对你的人生指指点点唱反调的声音上吧。最近在微博看到一段振奋人心的话:如果一个女孩子,不追求家庭、也不追求钱、甚至不追求爱,就很容易在一个小环境里被边缘化,因为别人会困惑,会不知道怎么放置你。一个女生想要很多很多爱、很多很多钱,都是容易理解的,但如果她就像毕飞宇写的《青衣》里的筱艳秋,不需要爱也不需要钱,必要的时候连健康都可以拿来献祭,她只想做嫦娥,周围人就会觉得她疯了。“做嫦娥”可以替换成任何一件事,比如有的人就是要写作、有的人就是想做艺术、有的人就是想做研究、还有的人就是想玩儿、想看世界,她们把这些看得第一重要,其他都往后排,如果是这样,就尤其需要清醒、冷静、意志坚定。
没错是在说我,好在我也自觉意志坚定。其实我是一个极其固执的人,在有些方面完全没有办法被说服或做出妥协,也好像真的可以做到不太在意别人的眼光。每当前面提到的那些“别人的困惑”甚至是喝倒彩的声音向我涌来时,我从来都用一种“看上去和和气气可实际上从不把那些话当回事“的态度去回应,有时甚至会顺着对方的话通过一种极端的、自我毁灭式的附和呛回去进而终止话题。这样做非但没能被伤及一丝一毫,反而让我更加坚定了自己最初的想法。
我不确定这算不算是某种意义上的 passive-aggressive,但相信我,真的屡试不爽。
Q - 青豆
一直到现在,村上笔下的青豆仍是我接触到的所有作品中最喜欢的女性角色。这个生活极其自律,行动沉着谨慎,性格坚强甚至有些冷酷的女“杀手”,本质却又极度的纯真与浪漫。她之所以能够与孤独共处,是因为内心始终拥有与爱人重逢的强大信念。那宿命般的重逢其实在故事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昭然若揭——我从不怀疑青豆和天吾最后的相见,但却害怕他们在各自找寻对方的途中失去那一份纯真。好在剩下的全部情节与人物,哪怕是以丑恶与苦难的姿态出现,也都是在为他们的相遇埋下伏笔。
我一直期待《1Q84》能拍成电影,但又想不出应该找谁来演青豆和天吾。其实不拍也好能够留个念想。很多人觉得整套书的第三本相较于前两本过于拖沓,很多细节也没有交代清楚,但把这部小说当成了爱情故事来读的我,实在是喜欢全书的结尾,那是一场多么美的重逢。“她悄悄把手伸向天空。天吾握住那只手。两人并肩而立,彼此合为一体,无言地凝望着浮在楼宇上方的月亮。它被初升的崭新的太阳照耀着,急速地失去夜间深邃的光芒,化作浮在天上的普通的灰色剪影。”
R - 壬戌之秋
如果要从高中语文课本里选出一篇最喜欢的文章,我应该会毫不犹豫选《赤壁赋》吧。特地在自己的 cube 里贴了张赵孟頫的行书版本,还配了苏轼的画像,倒是蛮符合我脑海里的苏东坡的样子:仙风道骨中又带着一些憨直与童真,是个真实的人。每次用英文给好奇的同事解释这幅作品的时候我都觉得特满足,感觉自己又离仙人更近了一步,其实不应该用仙人这个词去形容苏轼的,无论是潇洒豪放的《定风波》,还是哀戚悲惋的《江城子》,都是基于最真实的际遇与经历写下的,如此动人不正是因为即便人生飘摇破碎,却依旧把这不尽如人意的人生写成了诗词歌赋吗?无论是官场上的郁郁不得志,还是生活中的贪吃好心肠,这些都是他直抒胸臆的素材,都构成一个有血肉温度却同时拥有豁达超脱的能力的苏轼。哪怕是哲学意味最浓的《赤壁赋》,行文间也充满了亲切感。“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苏轼从不高高在上,却拥有发人深省又感人至深的力量,所以我尤其喜欢他。哎,说到这了又想回家乡的东坡公园看看了。
S - Shoegaze
我发现很多描述音乐流派的词语都特别生动形象,比如“自赏”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些乐队在舞台上表演的时候一动不动只会盯着舞台地板看,这种分类缘起也太可爱了吧,也只有音乐人才会这么随性浪漫了哈哈。除此以外还有类似于 downtempo,techno,Lo-Fi,ambient,math rock,merseybeat 等等,每次在虾米上看这些音乐类别的介绍都觉得特好玩儿。从此以后我每张下载到 iTunes 里的专辑都会被标注音乐类别,算是自己的一个小小癖好吧。
T - Tchaikovsky
据说俄罗斯每四年都会举办一次演奏老柴音乐的比赛,从 1958 年为了纪念他而设立开始,到今年已是第 15 届。这对音乐家来说算得上是一种终极缅怀了。老柴的音乐,总是带着命运之音,大气,广袤,无限光明。但敏感的性格又让他富裕情感且天真未泯。我七八岁的时候第一次在小学音乐课上从电视里看到了《天鹅湖》和《胡桃夹子》的芭蕾舞剧,从那时起老柴的音乐就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中。长大后又陆续听了第一钢琴协奏曲和第一弦乐四重奏等等,那便是在童真浪漫以外更为恢弘深沉的一面。在音乐之外,我还读过一些他写给好友梅克夫人的书信,写得极为动人:
“当一个人在谱写一篇乐章的时候,他该如何用语言去描述那些令他深深陶醉于其中却又模糊不定的感觉呢?这纯粹是一种宣泄情感的过程,是刻满人世沧桑的灵魂的流露,却注定了要用音乐来表达其真实的天性。”
“你讨厌空洞的话语,不诚实的话语,懒洋洋的伤感,但是这并不等于说你是一个现实主义者。现实主义者对于知识并不饥渴,对于寻求人生之谜的答案并不饥渴,他甚至否认了寻求真理的必要性,他对那些在宗教、哲学或者艺术里面寻求安静的人们,抱着怀疑的观念。 我的一生就是由于社会接触而苦恼的。也许这种苦恼,是因为害羞而起,而害羞的程度,严重到可以称之为“狂”,也许我完全不需要社交,也许我缺乏一种和新交友人谈话时所必需的那种虚伪。 总而言之,友情的乐趣是只能在多年结识和相互利益(尤其是家庭利益)之间得到的。不然的话,任何一种友谊都不免是一种负担,对于天性如我的人,是决不能忍受的。“
U - ubiquitous
喜欢这个词的理由是:读起来独特又好听,却偏偏有一个表示“普遍存在的、无处不在”的 meaning,像极了一个大隐隐于市的可爱矛盾体。
V - Valadon
八卦时间到了!说一个我很喜欢但或许鲜为人知的小故事,是关于瓦拉东和萨蒂的。
1893 年 1 月 18 日,作曲家萨蒂开始了与画家苏珊·瓦拉东的恋情。尽管在他们共同度过了一个晚上后,萨蒂向画家求了婚,但婚礼从未举行。但瓦拉东搬入了 Cortot 街上一个近萨蒂住所的房子里。萨蒂非常迷恋瓦拉东,并亲昵地叫她 Biqui。那个时期他的曲风非常热烈,目的是要为“她的一切,她的眼睛,她温柔的双手,和迷你的小脚”而作曲。萨蒂在画家为他画画像的时候写出了一部献给画家的《哥特舞蹈》一曲。但 5 个月后,也就是 6 月 20 日,两人关系的断裂让萨蒂陷入了“一种冰凉的孤单中,这种孤单充斥在他空空如也的脑袋和悲哀的心中”。之后萨蒂再也没有过他承认的正经的恋爱关系了。为了惩罚他自己,萨蒂写了《屈辱》(Vexations)一曲,这首曲子由一个很小的片段重复连续组成,萨蒂还写道:“为了连续弹奏这个片段 840 次,演奏者需要事先做好准备;一定要保持最大限度的安静,并且绝对不能移动。”后来的演奏者,如 John Cage 或 Thomas Bloch 都严格按照这个标准弹奏了 840 次,耗时超过 20 个小时。
这段描述简直和萨蒂本人一样神经质,每次回味都让我笑出声。那首被 The New Yorker 评论为 A Dangerous and Evil Piano Piece 的 Vexations,我还真在 YouTube 上搜到了一个长达九小时的演奏视频……
关于瓦拉东和萨蒂这两个人,我都非常喜欢。他们一个是出生于贫苦底层,做过裁缝、马戏团飞人、舞女和模特的讨生活的穷姑娘,她从未想过要用艺术去装饰自己或提升自己,因而作品中充满了纯真的野性与茁壮的雌性。并且机缘巧合般地,给出了一个罕见的“女性凝视女性身体”的绝佳机会,以及一个几乎是唯一的“女性凝视男性身体”的绝佳机会。她还专门养了一头山羊,用自己不喜欢的画作喂它。后者则是一位“玩世不恭的音乐怪杰”。我手机里有一张他的 Serenity,风格特别新古典,特别直白,没有任何庞大的气势,甚至有点接近安眠曲……如果配合那些刻意讽刺的曲目标题(比如《几百年和一刹那》、《中午的晨曦》、《脱水后的胎儿》、《害牙疼的猫头鹰》、《3 首梨形小品》等等),怪诞感便瞬间扑面而来。我觉得萨蒂的作品特别适合放在美术馆里作为某种行为艺术或者单纯的背景音乐展出,应该会有一种让人意想不到的“立体氛围感”。
W - wissen
第一次看到这个词是在已经停刊的《新知》杂志上。刊名使用了这个德语词,slogan 则是来自德国数学家希尔伯特的那句“我们必须知道,我们终将知道。”原文是 Wir müssen wissen, wir werden wissen.
国内纸媒杂志的生存现状着实让人心凉,我最喜欢的《爱丽丝》、《新视线》以及《新知》在新媒体大潮的冲击下一一倒下。算是一种怀念,每次放假回家我都会翻出几本书架上的旧刊再看一遍,并且每次都能有新的收获。《爱丽丝》陪伴我走过了整个初中,让我认识了直到现在都非常喜欢的作家:天宫雁和榛生。我甚至还在它的姐妹刊《哈娜》上发表过一篇文章。在那个疯狂迷恋形式感强烈以及纯粹抒情的句子的年纪里,这本杂志简直是我枯燥学习生活之余的解药。后来《爱丽丝》的突然停刊让我悲伤了好一阵儿,好在《新视线》在我进入高中的时候出现了,精美绝伦的排版以及每一期生动有趣的主题总是让人惊叹,我记得当时入手的一期《新视线》是讲山本耀司的,其采访的深度与角度至今让人难以忘怀。无论是主编彭杨军、陈皎皎,还是经常在专栏出现写时装的唐霜,都让当时“微博重度使用者”的我在杂志以外同时通过另一个维度窥探到这些人的所思所想。虽然微博关注删了又删,但大浪淘沙,这些人依然留在我的名单里。似乎是老天在和我开玩笑吧,在本科毕业那年,《新视线》也毫无征兆地停刊了。只是幸亏当时三联旗下的《新知》已经如火如荼地办了几年参与到了我的大学生活中,但我隐隐担忧将来的某一天它也会离我而去。《新知》追求专业性与知识性的宗旨格外吸引我。也终于明白 Knowledge is power 这句话是多么有力啊。我收藏了好几篇文章在 Day One 里面,有研究中世纪文学与古冰岛语的博士写的关于《权力的游戏》的解读,也有英美文学与文化的研究者关于幼稚社会的讨论。尤其喜欢第 18 期《红色专辑》里的一篇关于美国大选政治的讨论《“跑火车”:特朗普、铁路与美国公共语言的复兴》。只是这种担忧真的成为了现实。来美国不到一年,《新知》也默默宣布了停刊。
实话说我觉得国外纸媒的形势似乎要比国内好很多,独立杂志层出不穷也未见式微之态,虽然质量参差不齐,但挑剔的我依旧可以找寻到一些让自己中意的杂志。其实相比于形式,好的内容才是最最重要的:如果有这样一本电子刊物,在内容上同样可以达到很高的水准,我应该是会买账的。但奇怪就奇怪在,至今我也未找到这样一本满足期待的电子杂志,不知道是不是出于一些结构性的原因,只是我也不愿花时间去探寻这些原因,因此只能乖乖接着买那些纸质杂志了……
X - 笑面人
The only son of a wealthy missionary couple, the Laughing Man was kidnapped in infancy by Chinese bandits. When the wealthy missionary couple refused (from a religious conviction) to pay the ransom for their son, the bandits, signally piqued, placed the little fellow's head in a carpenter's vise and gave the appropriate lever several turns to the right. The subject of this unique experience grew into manhood with a hairless, pecan-shaped head and a face that featured, instead of a mouth, an enormous oval cavity below the nose. The nose itself consisted of two flesh-sealed nostrils. In consequence, when the Laughing Man breathed, the hideous, mirthless gap below his nose dilated and contracted like some sort of monstrous vacuole. Strangers fainted dead away at the sight of the Laughing Man's horrible face. Acquaintances shunned him. Curiously enough, though, the bandits let him hang around their headquarters -- as long as he kept his face covered with a pale-red gossamer mask made out of poppy petals. The mask not only spared the bandits the sight of their foster son's face, it also kept them sensible of his whereabouts; under the circumstances, he reeked of opium.
Every morning, in his extreme loneliness, the Laughing Man stole off (he was as graceful on his feet as a cat) to the dense forest surrounding the bandits' hideout. There he befriended any number and species of animals: dogs, white mice, eagles, lions, boa constrictors, wolves. Moreover, he removed his mask and spoke to them, softly, melodiously, in their own tongues. They did not think him ugly.
The Laughing Man was one for keeping an ear to the ground, and in no time at all he had picked up the bandits' most valuable trade secrets. He didn't think much of them, though, and briskly set up his own, more effective system. On a rather small scale at first, he began to free-lance around the Chinese countryside, robbing, highjacking, murdering when absolutely necessary. Soon his ingenious criminal methods, coupled with his singular love of fair play, found him a warm place in the nation's heart. Strangely enough, his foster parents (the bandits who had originally turned his head toward crime) were about the last to get wind of his achievements. When they did, they were insanely jealous. They all single-filed past the Laughing Man's bed one night, thinking they had successfully doped him into a deep sleep, and stabbed at the figure under the covers with their machetes. The victim turned out to be the bandit chief's mother--an unpleasant, haggling sort of person. The event only whetted the bandits' taste for the Laughing Man's blood, and finally he was obliged to lock up the whole bunch of them in a deep but pleasantly decorated mausoleum. They escaped from time to time and gave him a certain amount of annoyance, but he refused to kill them.
Soon the Laughing Man was regularly crossing the Chinese border into Paris, France, where he enjoyed flaunting his high but modest genius in the face of Marcel Dufarge, the internationally famous detective and witty consumptive. Dufarge and his daughter (an exquisite girl, though something of a transvestite) became the Laughing Man's bitterest enemies. Time and again, they tried leading the Laughing Man up the garden path. For sheer sport, the Laughing Man usually went halfway with them, then vanished, often leaving no even faintly credible indication of his escape method. Just now and then he posted an incisive little farewell note in the Paris sewerage system, and it was delivered promptly to Dufarge's boot. The Dufarges spent an enormous amount of time sloshing around in the Paris sewers.
Soon the Laughing Man had amassed the largest personal fortune in the world. Most of it he contributed anonymously to the monks of a local monastery--humble ascetics who had dedicated their lives to raising German police dogs. What was left of his fortune, the Laughing Man converted into diamonds, which he lowered casually, in emerald vaults, into the Black Sea. His personal wants were few. He subsisted exclusively on rice and eagles' blood, in a tiny cottage with an underground gymnasium and shooting range, on the stormy coast of Tibet. Four blindly loyal confederates lived with him: a glib timber wolf named Black Wing, a lovable dwarf named Omba, a giant Mongolian named Hong, whose tongue had been burned out by white men, and a gorgeous Eurasian girl, who, out of unrequited love for the Laughing Man and deep concern for his personal safety, sometimes had a pretty sticky attitude toward crime. The Laughing Man issued his orders to the crew through a black silk screen. Not even Omba, the lovable dwarf, was permitted to see his face.
A flux of circumstances delivered the Laughing Man's best friend, his timber wolf, Black Wing, into a physical and intellectual trap set by the Dufarges. The Dufarges, aware of the Laughing Man's high sense of loyalty, offered him Black Wing's freedom in exchange for his own. In the best faith in the world, the Laughing Man agreed to these terms. (Some of the minor mechanics of his genius were often subject to mysterious little breakdowns.) It was arranged for the Laughing Man to meet the Dufarges at midnight in a designated section of the dense forest surrounding Paris, and there, by moonlight, Black Wing would be set free. However, the Dufarges had no intention of liberating Black Wing, whom they feared and loathed. On the night of the transaction, they leashed a stand-in timber wolf for Black Wing, first dyeing its left hind foot snow white, to look like Black Wing's.
But there were two things the Dufarges hadn't counted on: the Laughing Man's sentimentality and his command of the timber-wolf language. As soon as he had allowed Dufarge's daughter to tie him with barbed wire to a tree, the Laughing Man felt called upon to raise his beautiful, melodious voice in a few words of farewell to his supposed old friend. The stand-in, a few moonlit yards away, was impressed by the stranger's command of the language and listened politely for a moment to the last- minute advice, personal and professional, that the Laughing Man was giving out. At length, though, the stand-in grew impatient and began shifting his weight from paw to paw. Abruptly, and rather unpleasantly, he interrupted the Laughing Man with the information that, in the first place, his name wasn't Dark Wing or Black Wing or Gray Legs or any of that business, it was Armand, and, in the second place, he'd never been to China in his life and hadn't the slightest intention of going there.
Properly infuriated, the Laughing Man pushed off his mask with his tongue and confronted the Dufarges with his naked face by moonlight. Mlle. Dufarge responded by passing out cold. Her father was luckier. By chance, he was having one of his coughing spells at the moment and thereby missed the lethal unveiling. When his coughing spell was over and he saw his daughter stretched out supine on the moonlit ground, Dufarge put two and two together. Shielding his eyes with his hand, he fired the full clip in his automatic toward the sound of the Laughing Man's heavy, sibilant breathing.
Four of Dufarge's bullets struck the Laughing Man, two of them through the heart. When Dufarge, who was still shielding his eyes against the sight of the Laughing Man's face, heard a queer exhalation of agony from the direction of the target, he was overjoyed. His black heart beating wildly, he rushed over to his unconscious daughter and brought her to. The pair of them, beside themselves with delight and coward's courage, now dared to look up at the Laughing Man. His head was bowed as in death, his chin resting on his bloody chest. Slowly, greedily, father and daughter came forward to inspect their spoils. Quite a surprise was in store for them. The Laughing Man, far from dead, was busy contracting his stomach muscles in a secret manner. As the Dufarges came into range, he suddenly raised his face, gave a terrible laugh, and neatly, even fastidiously, regurgitated all four bullets. The impact of this feat on the Dufarges was so acute that their hearts literally burst, and they dropped dead at the Laughing Man's feet. Day after day, the Laughing Man continued to stand lashed to the tree with barbed wire, the Dufarges decomposing at his feet. Bleeding profusely and cut off from his supply of eagles' blood, he had never been closer to death. One day, however, in a hoarse but eloquent voice, he appealed for help to the animals of the forest. He summoned them to fetch Omba, the lovable dwarf. And they did. But it was a long trip back and forth across the Paris-Chinese border, and by the time Omba arrived on the scene with a medical kit and a fresh supply of eagles' blood, the Laughing Man was in a coma. Omba's very first act of mercy was to retrieve his master's mask, which had blown up against Mlle. Dufarge's vermin-infested torso. He placed it respectfully over the hideous features, then proceeded to dress the wounds.
When the Laughing Man's small eyes finally opened, Omba eagerly raised the vial of eagles' blood up to the mask. But the Laughing Man didn't drink from it. Instead, he weakly pronounced his beloved Black Wing's name. Omba bowed his own slightly distorted head and revealed to his master that the Dufarges had killed Black Wing. A peculiar and heart-rending gasp of final sorrow came from the Laughing Man. He reached out wanly for the vial of eagles' blood and crushed it in his hand. What little blood he had left trickled thinly down his wrist. He ordered Omba to look away, and, sobbing, Omba obeyed him. The Laughing Man's last act, before turning his face to the bloodstained ground, was to pull off his mask.
《笑面人》的故事是借由文章里的酋长之口说出的,我把完整的故事摘取了出来,重读一遍依旧会喜欢上这个英雄般的 Laughing Man。中文版也译得好极了:
笑面人是一对富有传教士夫妇的独子,婴儿时期就被中国土匪拐走。这对有钱的传教士夫妇(出于宗教信仰)拒绝付赎金,土匪们显然恼羞戚怒,便把小家伙的头夹在木匠用的台钳上,往紧拧了几圈。这种不寻常做法的结果是孩子长大后脑袋成了个不长头发的山核桃形状的球,脸上该长嘴的地方仅仅是鼻子底下一个椭圆形的大洞。鼻子则是两个塞满了肉的窟窿。因此,每当笑面人呼吸时,鼻子底下那个丑陋、邪恶的裂口便一张一缩,像是个可怕的液泡。陌生人见到笑面人那张瘆人的脸顿时会昏死过去,熟人也都躲开他远远的。可是说也奇怪,土匪们却让他在匪巢周围游荡——只是要他用一块罂粟花瓣做的轻纱般的粉红面罩把自己的脸蒙上。这面罩不单让土匪免得看到他们养子的那张脸,而且还可以随时了解其行踪;在那样情况下,他总会发出一股强烈的鸦片味儿。
每天早上,感到非常孤独的笑面人总是偷偷溜到(他的脚步像猫一样轻)土匪藏身处周围的密林里去。在那里他和各个种类的许多动物交上了朋友:狗啦、白鼠啦、鹰啦、狮子啦、能缠死人的大蟒啦、狼啦。而且,他还摘下面罩,柔声柔气、用音乐般的嗓音跟它们说话,用的是动物自己的语言。它们没觉得他丑。
笑面人是个非常留神周围动静的人,过不多久,他就掌握了土匪最最宝贵的黑道秘密。不过他没怎么把这些放在眼里,而是很快就建立起自己的一套更为有效的做法。起初规模还相当小,他开始在中国乡野间当一名独行侠,只在迫不得已时才干些杀人越货的勾当。很快,他那高超的作案手段,再加上他独特的对公平竞争的癖好,使全国人都在内心深处喜爱他。奇怪的是,收养他的那帮土匪(原本正是他们才使笑面人走上犯罪道路的)竟几乎到最后才察觉他的业绩。等他们知道后,他们嫉妒得都快神经失常了。有天晚上,他们认为自己已经用蒙汗药让笑面人睡死,便排成单行,走到笑面人的床边,每人朝被单下的人戳上一刀。可是被杀死的偏偏是土匪头的老娘——一个招人讨厌、唠唠叨叨的老太婆。这下更激怒了这些土匪,他们简直想喝他的血,笑面人只好用计将土匪一个不剩全关进一座深人地下却装修得很讲究的陵墓。他们好几次逃了出来给笑面人添了不少麻烦,可是他却不忍心杀死他们。
不久,笑面人便经常越过中国边界去法国巴黎,在那里他能因为在马塞尔·杜法日面前炫耀自己高超却又深藏不露的天才而感到快乐,这是位国际上知名的侦探,很机智,却患有肺结核。杜法日和他的女儿(一位很优雅的姑娘,但多少有穿异性服饰的怪癖)成了笑面人的死敌。他们多次想把笑面人诱入一条花同小径。纯粹是为了自娱,笑面人一般都跟他们一起走到半路上,然后就消失不见,真是神不知鬼不觉,用什么方法逃遁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他还时不时通过巴黎的下水道系统发来一张口气辛辣的告别小字条,这字条竟能迅速送抵杜法日的脚前。杜法日父女费了许多时间在巴黎地下臭水沟里仔细搜寻笑面人。
很快,笑面人便敛聚到世界上最多的私人财富。大部分财产他都匿名捐给了当地一家修道院的修士——这些谦卑的苦行僧终生致力于训练培养德国警犬。笑面人把剩下的财产都换成钻石,放进几个绿宝石镶成的拱顶藏宝箱,漫不经心地让它们沉人黑海。他个人的需求不多。他单靠米饭与鹰血维持生活,栖身在西藏多风暴海边的一所小茅舍里,那里有一个地下运动场和打靶场。四个对他死心塌地、忠心耿耿的同党和他住在一起:一个叫黑翼,是条能言善辩的森林狼,一个叫欧姆巴,是个挺可爱的侏儒,一个叫洪,是条蒙古大汉,他的舌头被白人烙烧掉了,还有一个是美艳绝伦的欧亚混血姑娘,她出于对笑面人的不图回报的爱以及对他个人安全的深切关怀,有时会对犯罪持一种满不在乎的态度。笑面人呆在一块黑丝帷帘后面向党羽们发号施令。连可爱的侏儒欧姆巴也不允许见到他的脸。
由于环境错综复杂,笑面人的忠实朋友,他的森林狼黑翼中计落人了杜法日父女之手,杜法日父女深知笑面人最讲义气,提出让他用自己的自由来换取黑翼。笑面人信以为真,同意了这样的做法。(他尽管绝顶聪明但也不是没有弱点,这往往会导致一些古怪的小失误。)双方商定半夜在巴黎周边密林深处某个地段会面,在那里的月光底下,黑翼将被释放。然而杜法口父女却无意交出他们又怕又恨的黑翼。在交换的那晚,他们拴着一只替身森林狼,让它冒充黑翼,还先把它的右后脚涂得雪雪白,企图以假乱真。
但有两点杜法日父女没有料到:笑面人还有多情的一面以及他懂得森林狼的语言。笑面人让杜法日的女儿用带刺的铁丝把自己捆在一棵树上,他便觉得有必要用他那美妙,悦耳的嗓音大声对他相信是自己老友的黑翼说几句告别的话。站在月光下几码外的替身森林狼发现这陌生人居然会讲自己的语言便有礼貌地听了一阵笑面人所作的生活上与行业上的临终遗言。但是最后,这替身森林狼越来越不耐烦了,身子重心不停地在几只脚爪之间移动。他突然很不客气地打断笑面人,告诉他,第一,他的大名并不是暗翼、黑翼或是灰腿什么的,而是阿尔曼德,还有第二,他这辈子从未去过中国面且也没一点想去的意思。
笑面人自然气愤至极,他用舌头把面罩顶开,在月光下朝杜法日父女显示他真正的面容。杜法日小姐的反应是当场昏死过去。她的父亲比较幸运,那一刻他刚好低下头去咳嗽,因此没见到那致命的面容显露。等他咳完只见他女儿摊手摊脚仰卧在月光照着的地上。他脑子一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用一只手遮住眼睛,另一只把自动手枪里一满膛的子弹都朝笑面人发出“咝咝”粗喘气声的方向射去。
杜法日的四颗子弹打中了笑面人,其中的两颗穿透了他的心脏。杜法日当时仍然挡住眼睛避免看到笑面人的脸,他听见从对手那边发出一种奇特的痛苦喊叫声,大喜过望,他那颗歹毒的心怦怦直跳,连忙跑到昏迷的女儿那里帮她恢复知觉,这对父女喜不自胜,竟然再不像懦夫那样胆怯,此刻竟敢对着笑面人直看了。笑面人像死了似的低垂着头,下巴耷拉在血淋淋的胸前。父女俩慢慢地、贪婪地挨近,想细细察看他们的手下败将。可是等待着他们的是一个大大的意外。笑面人离死还早着呢,他用一种奇特的功夫使劲收缩腹肌。一等杜法日父女走近,他突然仰起脸,发出怪声的大笑,干净利落,甚至是仔仔细细地把四颗子弹全都反射出来。这一招实在厉害,两个人真是肝胆俱裂,顿时死在笑面人的脚下。日复一日,笑面人仍然被带刺铁丝捆着站在树前,杜法日父女的尸体在他脚下一点点腐烂,他大量出血,又得不到鹰血的滋养,他真的是离死只有一步之遥了。然而有一天,他用嘶哑却很有说服力的嗓音,恳求林中动物帮他一个忙。他让它们去找欧姆巴,那个可爱的侏儒。它们去了。但是来回穿越巴黎中国边界路途遥远,等欧姆巴带了药箱和新鲜鹰血赶到时,笑面人已昏迷不醒。欧姆巴做的第一件好事就是找回他主人的面罩,那已经给风吹得贴在长满蛆的杜法日小姐的尸体上了。他满怀敬意将它放回到那张丑脸上,然后再着手包扎伤口。
笑面人终于睁开他那双小眼睛。欧姆巴赶紧把那小瓶鹰血凑到面罩跟前。可是笑面人没喝。他只是细声呼唤着他心爱的黑翼的名字。欧姆巴俯下他自己那稍稍有些歪扭的头告诉主人杜法日已经把黑翼害死了。笑面人发出一声古怪的、摧人心碎的最后哀鸣。他虚弱地伸出手去握住鹰血瓶并把它捏碎。他仅剩的不多的血顺着手腕流了下来。他命令欧姆巴把脸转开去,欧姆巴抽泣着服从了。笑面人的最后一个动作是扯下自己的面罩,让脸贴住浸透鲜血的土地。
Y - Yellow Magic Orchestra
这支神一般的 band 应该是我的电子乐启蒙。在 1978 年成立之初,乐队三人只是想对当时一些 lounge 音乐人的 exotica 音乐进行恶搞和致敬。但后来逐渐融合了越来越多的音乐类型并形成了一套属于 YMO 独特的音乐美学体系:轻快、欢乐,但却永远保持概念的严谨性。看过一篇文章介绍他们从成立以来的风格变化,大体是始终以美国爵士为根基,同时利用科技融入许多偏门的音乐风格,包括但不限于:Exotica, New Romantic, Art-Pop, Computer Game, Synth-Funk, Acid House 等,有趣的是这些风格是跟随着当时他们所处的世界而逐渐变化发展起来的。由于YMO 很高产发行的作品数量极多,我打算近期集中把全部的八张碟按照时间线循环几遍,从而更加直观地去感受这些风格的微妙变化。虽然他们不再以乐队的身份出现在大众视野,而是把注意力都放到了各自的音乐事业上,但只要依然怀抱一颗热爱音乐与创新的心,就能继续给我们带来源源不断又让人惊喜的旋律。
Z - 中和
对时装感兴趣是因为觉得这是一个与创造性以及文化紧密相连的领域,并且我相信它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下沉到最日常的生活当中的。一个“厉害”的衣橱,可以通过有限的单品促成无限的组合。更何况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审美体系,如果转化到日常生活的具体细节上,我认为最直接的表达便是“穿衣”这一项,它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审美在”自由意志“层面的某个体现了。
在经历了最初的“学习这个领域的基本框架与历史背景,阅读大量科普文章”的阶段后,我发现了一个自己和大多数“生活方式与穿搭”博主(即使我与 TA 在审美偏好与穿衣风格上有共鸣)全然不同的观念:大家都在追求一种极具平衡感的穿搭模式,强调“中和两性气质”在穿衣中的重要性,落实到具体的例子便是,女孩儿的短发需要搭配精致的耳环以冲淡男子气,穿工装就得搭配玛丽珍鞋而不是“男孩子气”的皮鞋或者“学生气”的匡威从而达到一种“娘 man 平衡”……但我反而认为,这些过于具体的条条框框虽然可以作为一部分人的穿衣法则,却绝不应该被过度强调并传播给所有人。而且在这个发声成本几乎为零的时代,当一个人手握一定话语权与影响力的时候,TA 就必须考虑到每一次发声可能带来的结果,同时承担相同量级的责任,否则就是在耍流氓。
我的困惑其实很简单:为什么姑娘们就不能彻底追求甜美与柔和,或是纯粹男孩的打扮?为什么小伙子们就不能完全拥抱女性气质,或是坚持百分百的阳刚与硬朗?狡猾一点说,我觉得中和并不只是 50/50,它也可以包含 100/0,并且是可以随着时间不停流动的。它至少应该拥有在每一个个体范围内的绝对自由,而不是被束缚在固有思维里,最终再一次走向模式化的陈腐。
写完才突然发现我已经快半年没有更新网站了。告诉自己不要停止思考,因为每一次的表达的确都实实在在地让我感受到那种物质全然无法带来的、真切的快乐。“绞尽脑汁”真的可以创造出更多新鲜又旺盛的生命力,太可贵了,太奇妙了。
夏天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