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旧金山大大小小的博物馆里面,我最喜欢的是 Legion of Honor,不过因为 SFMOMA 是我来美国以后去的第一个美术馆,加上馆藏中不乏一些我喜欢的作品,所以对它倒也是印象深刻。
大约是去年的这个时候我第一次去了SFMOMA,遇上了这场南非艺术家 William Kentridge 的装置艺术个展 "The Refusal of Time",当时觉得很有意思。
具象来看,整个装置艺术可以被看成是一组布置在四五十平米的黑暗空间内,结合了机械装置,影片,声音,气味等元素的半互动性的、流动的艺术场景。The Refusal of Time 这个名字本身就很有趣,给人一种略带戏谑却执拗的矛盾感。另一个有趣的点在于这是个动态的艺术作品,类似于老式火车车轮联动装置般的机械臂持续运转着,四周的大屏幕上也不间断放映着时长约为30分钟的影像。观看者需要同时调动不同的感官去接受这个并不浅显易懂的艺术作品,人们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便会驻足停留,不断重复观看一遍、两遍、三遍……直到产生让自己满意的解读与思考为止。这种创作者与观赏者的关系看上去显然并不对等与友好,但在我看来却是一次难得的体验。基于我以往的经验与偏好,当代艺术大多是形式大于内容的集合,而我又是一个反对形式感的人,这就造成了我对 Contemporary Art 一直喜爱不起来。可是这种将形式如此大胆用尽的作品,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再加上我对“时间”这个概念一直保有复杂的情感,所以很想一探究竟这个作品背后的深层意义。
拼贴感、荒诞、黑色幽默、解构……这是我对这个作品的第一印象,不过等到看完第二遍影像以后我又产生出一丝微妙的苍凉感。William Kentridge 成功给身处其中的人营造出了一个时间被分解以及被具体化 (materialized) 的世界,就如同官方介绍中所说的那样:
我在这儿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点:在这个作品中时间无疑是被分解重组了,这可能就是 refusal of time 的一种形式吧。散落在其中的数把椅子给观看者提供了一个随机的近距离欣赏作品的不完整视角,却无法提供整体观看它的途径与角度,也就是 Freiling 所说的 “nowhere within the installation is a viewer able to take it in in its entirety”,这也恰恰印证了我在场时那种应接不暇的局促与慌张感,这种“来不及欣赏到全貌”的困扰本身就是时间带给我们的一种遗憾,或许说困扰和遗憾并不确切,它可能只是一种中性却无解的特质吧,只是人类本身所带有的天性与情感色彩让这种特质变得无比的无奈。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不借助任何外力而成功逃离时间,唯一的办法或许只有死亡。所谓的 refusal of time 到最后终究还是 no way to refuse,这显然是 Kentridge 暗藏的一个讽刺。
还有一个容易被忽视的地方是影像的配乐:有些扭曲的和声配上奇怪的拉美调子和走音的小号,给整个空间注入了更多的荒诞感。30分钟的放映结束以后又是持续几十秒的寂静,这种反差在一定程度上又把时间这个概念分明化了。这不禁让我想起以前在书上看到过的一段话: